sun light

“自从造天地以来,神的永能和神性是明明可知的,虽是眼不能见,但借着所造之物就可以晓得,叫人无可推诿。”

罗马书 1:20

《圣经》是神的话,但神的话不是只有《圣经》。

“圣经”是神的特殊启示,“世界”是神的普遍启示。

《圣经》是神用人类的语言和叙事带给人的启示。而“世界”万物及其发生运作则是神用“事实”彰显给人的启示。一个人可能没读过《圣经》,但仍然受到自然法和历史的约束,神通过《圣经》说话,同样通过万事万物和历史的发生说话。

无论是《圣经》还是“所造之物”,从神的话到人的理解都需要一个“转码”的过程(decoding)。人对自然与历史通过观察、分析、归纳总结来了解其中运行的规律和法则。人对《圣经》文本同样需要观察、分析、归纳总结来了解贯穿其始终的原则和道理。两相比照,神借着“受造之物”所讲的话与借着《圣经》所讲的话理应互为指涉、彼此印证,因为神不能背乎祂自己。

因此,新神学注定不仅仅是依赖《圣经》去理解神,而是以《圣经》为蓝图和课题来源,循着客观世界和历史的发生去理解神。不同时代的神学家需要结合各自时代的历史和经验更新对《圣经》的理解,这是神对每个时代的神学所表达的不容无视的要求。


神的话

“太初有道,道与神同在,道就是神。”

约翰福音1:1

“道”(logos)就是神的话。

在一开端,就有“神的话”,“神的话”与神同在,“神的话”就是神。

那么“神的话”到底是什么?

神的话与人类的话不同。人类的话是一种表达、描述、交流的符号系统。它本身没有权柄和重量。人用话语在自己的脑海中织造意图,意图本身并不因人的话得到实现,人需要付出行动才能实现这些意图,不能通过言语成就一件事。

而神不同。神的话就是神本身,那么神的话就带有了神的权柄和重量。“起初,神创造天地”。怎么创造?“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

你看到了吗?对于神来说,根本不存在“先产生意愿,然后加以实施,最后得到结果”这样一个过程,而是理所当然地“心想事成、言出法随”。

当人想到“石头”,脑海里出现一个电脉冲,嘴里发出一个音符。

而神“想到”石头,地上就出现了石头。

因此,神的“话语“之和,就是这个“物质”的世界之和。

对我们而言,世界就是一切物质的总和,而这世界,岂不正是神自身吗?你放眼望去,目力之所及,乃至感官之所及,乃至思绪之所及,乃至想象之所及,一切的一切,都是神的身体的一部分,包括你自己,每一个人类,每一粒沙,每一个细胞,都是神自身的一部分,或是祂身体的“映像”。

这道就是神。


《圣经》作为神的话

《圣经》是神的话的重要组成部分,是神的特殊启示。

但是,神通过什么和人说话?人又是通过什么确定看到、听到的这段话是神的话?

上帝只要存在,就不可能用祂自己的“语言”对人类直接说话。这种“语言”的隔阂是绝对的。

上帝语言中的任何概念,都在人类的语言里没有对应物。上帝的语言言出必果,祂的话是以现实的发生为基础的。比如祂说“要有光”,就有了光,“要有石头”,就有了石头。既然神的话语如此特殊,那么它对人“说话”最可预料的样式也就是在人眼前展现活生生的发生。这发生就是历史。

发生在你们身上的事,发生在人类历史中的事,就是神和你们说的话。

神学首先是历史学。人通过审视和研究历史从而发展出对神属性和行为的理解,基于此,《旧约》即为犹太人通过对自身历史的叙述和总结所建构的最初的“神学”。《新约》则是以耶稣的历史、以“道成肉身”为基础对犹太人的神学做出的修正和更新。

犹太人在反思、构建、描述自身历史的过程中,生发了对神的想象、对神属性的理解、对神行为原则及规律的总结和预测。这就是最初的神学观。这神学观当然是初级、粗糙、受限于当时当地人们的生产力、技术水平和社会环境的。但这样的神学观并非没有意义,它仍然合理的拥有神性。

为什么?

因为在那数千年里浩如烟海、无日无之的千千万万的文献经书中,这样的历史叙事及其神学观遗留下来了。这个淘汰筛选的过程本身就是历史。上帝作为历史的主宰,在万千卷书中给其中一部分做了背书。正是这“历史”的盖章赋予了《旧约》的神性。

客观的说,《圣经》这本书的发语者全是无知妄人——因为人没有不无知而狂妄的。无庸讳言(事实上这也是基督教所坚持的基本信理)——全体人类,没有一个不是愚蠢、狂妄、贪婪而又软弱的。

同理,《圣经》的作者们所传的话,客观上也没有一个不是被形势所迫、或者出于憺亡疯狂、又或者出于自己的价值偏好而生的一己之见。

痴言归痴言,但不要忘记是谁在手握着历史,造就了他们不得不那样说的绝境、摆上了不得不那样写的诱惑、印证了那些疯语梦话让人们看到应验而不得不铭记。

打个比方——给一亿只猴子一人一台打字机让他们随便打,然后让“莎士比亚”自由的选择哪些字句应该保留,这位“莎士比亚”一个字也不用敲,就能得到《哈姆雷特》。这本《哈姆雷特》,是猴子写的,还是“莎士比亚”写的?

《圣经》是神的话,没错。只是这话不是“猴子们”在打字时迸发的妄念,“猴子”很多时候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用今天的标准看,他们的文字多有谬误,他们的历史也并不客观。

但重要的是“莎士比亚”拣选那字句时的深意。神为什么拣选了那些篇章让他们流传至今?日月穿梭,物是人非。那些文字所描述的人与物、他们的爱与恨都已逝去,但文字背后的精义却依然与我们的心灵共振、敲打着我们的灵魂。

《圣经》的神圣性,在于精义,不在于字句。


《圣经》并非叙事无误

“叙事的无误”指的是100%无歧义、无错误、无缺失地表达一件事情或一个观点。

你要想想人类的语言和能力有没有可能做到。

我给你举个例子,你说“我昨天去看了个电影”。

这句话乍一看主谓宾俱全,语法正确,时态准确,没什么问题吧?

其实不然。

我完全可以指责你没说实话。你怎么不说和谁看的?去哪看的?看的什么?看完电影还干啥了?

我定意追问下去,一直问,问到底,你会发现,你就是个骗子,甚至连你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A half-truth is a lie,right?

任何人类的表述都是不完整的、都是严重信息缺失的。更不要说无歧义和无错误了。

这根本不是人的意愿和能力的问题,这是人类语言自带的有限性问题。人类语言自身具有的多义性和歧义性,使得任何叙事都不可避免地带有“误导性”。

宣告“叙事无误”是一件非常无知和傲慢的行为,无异于宣告建成了通天的巴别塔。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圣经》,作为以人类语言为载体的典籍,必然是“错误和漏洞百出的”。但这不是真理本身的有限性,而是真理载体的有限性。

这就好像一颗无比宝贵的珍珠,由于人类手段的有限,只能做出一个简陋的盒子来装它。但你要知道,无价之宝是珍珠,不是那个盒子。

《圣经》不是上帝,但《圣经》是认识上帝的手段,《圣经》的叙事也是手段,叙事的目的乃是传道。

《圣经》不是自然科学,不是社会科学,不是现代历史。《圣经》是要“讲道”。

“道”就是规律,是法则,是精神,是真理,是道路。

犹如精神附着于骨肉之上,道亦附着于叙事之上、贯穿于叙事之中。

但《圣经》却并不是关于叙事,而是关于道。

读《圣经》根本就不必纠结叙事的“真实性”,重要的是这“道”是不是真实。而这是可以通过客观事实和历史实践来检验的。

从《创世纪》到《启示录》,都是在讲这个“道”。所有的叙事也都是为了这个目的服务。

语言作为载体和手段,由于自身的缺陷,会产生叙事中的“误导”。那么如何使用人的理性和时代的发展来逐渐摆脱被“误导”的影响,在叙事中理解道,不被叙事所绑架,这是每一位信徒的责任,也是现代科学发展的重要意义之一,现代科学可以帮助我们辨认哪些是糟粕,哪些是珍珠。

考古证明“迦南征服”不存在又怎样?人类是演化来的又怎样?地球不是6个24小时创造的又怎样?这些本来就只是珍珠的外壳。人的义务就是要拨开外壳找到珠子,不要为那些剥掉的外壳哀悼痛哭!


《圣经》叙事与历史真实

《圣经》不是一本历史教科书。

把《圣经》当作历史书来读,必然要强调历史事件的客观性和准确性,也就是说,事件是否真正发生过、人物是否确实存在、是否有对应的考古文献支持等。

随着近东考古学的发展,《圣经》特别是《旧约》中的历史叙事很难再被看作是真实发生的历史事件。如果是这样,《圣经》还是神所默示、所掌控的、信徒信仰的基石吗?

答案是肯定的。

事实上,《圣经》和当代历史教科书,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体裁(Genre)。

历史History这个词是从希腊文Historia而来,原文是“询问/调查“的意思,强调对坊间传说做出调查之后再记录在籍这一行为。这个概念是由公元前500多年的米利都的赫卡塔埃乌斯发明、又由后来的希罗多德、西蒙尼戴斯等人完善,是当代历史学的源头。

古希腊人的historia是古代史学观和现代史学观的一个过渡阶段。这里先说historia的史学观,等下再说古代文明的史学观。

Historia和今天的史学观一个显著差异,就是对“真实”的理解。我们今天说一个历史事件是真实的,那就必须是真实发生过,否则就是编造、扭曲历史。

然而在古希腊的historia书写中,“真实”并不一定是客观真实发生过的某件事,“真实”指的是符合人的理性和逻辑。

这个事件可以是过去某时某地发生过的,也可以是诗歌、文学、史诗中所流传下来的英雄史诗,但不应该是非理性的神话、传说和坊间的流言蜚语。

书写historia的意义不是要还原一个真相,而是要以古为鉴、引古譬今。这其实是和中国古代的历史观很一致。

所以,在阅读古代人所书写的历史的时候,要知道至少有三种对“真实性”的理解,圣经学者K. L. Noll把它们分类为:

第一种:符合客观存在/发生的真实性
第二种:符合人类真实的情感/经历/价值观/世界观
第三种:符合逻辑的真实性

在这个前提下,我们再来谈《圣经》这种代表古代文明的历史观。

首先,《圣经》不是希腊人的historia,更不是现代人的历史教科书。

如果说现代历史强调第一种真实性,希腊人的historia可以包含第一种和第三种的真实性,那么希伯来人的《圣经》(旧约)就包含了全部三种真实性。

其次,希伯来人的《圣经》(新约比较缺乏历史书写,所以这里专指《旧约》)和古美索不达米亚、近东文明对历史的描述非常相似。在这种历史描述中,真实的事件常常和神话、传说糅合在一起,来突显一段历史事件的重要性和对当下的意义。

我们可以从自己古代的文本中找出很多这样的例子。比如《水浒传》各路英雄好汉的传说,《三国演义》里各种神奇的武功和阵法,还有评书里对历史人物的传奇塑造。这些加工和再创作反映的就是这种历史观。对于古代的听众和读者来说,这就是真实的历史——真实和虚构,神话和传说,英雄和神仙,它们编织在一起,构成了古代人的历史叙事。

没人会去求证关羽的胡子是不是有三尺,张飞的大刀是不是那么锋利,刘备是不是摔了儿子,重要的不是一件事是否真实发生,而是借着这些故事我们知道了自己是谁、何为良善与忠诚、邪恶与奸诈、以及如何度过这一生。

希伯来人和中国人很像。《旧约》最重要的功能是教导性的(pedagogical)。他们通过对自身历史的书写、对历史人物的塑造、和对历史的反思来教导流离失所的犹太人以及他们的子子孙孙:我们是谁,我们从哪里来,我们如何被神拣选,我们何以沦落到今天的境况,神对我们的应许是什么,我们如今的盼望是什么?

不管是古代中国人、古希腊人、还是古希伯来人,书写历史的目的都不在于还原一个客观发生过的事件,而在于对当下和未来的意义。

所以,《圣经》记录的是真实的历史吗?如果拿今天的史学观来看,那么答案是否定的。《圣经》记录的并不都是像一些原教旨主义者所声称的,所有事件都是在第一种“真实”的意义上发生在过去的某时某地。

《圣经》里面当然有第一种“真实”意义上的历史,但它还包含第二种和第三种“真实”意义上的历史。但无论是客观发生的历史事件也好,还是寓言、夸张、诗歌和启示,承载它们的文字和书卷经由千百年的历史筛选,今天成为了世界上读者最多的“历史”著作,这本身就显明了神的意志。神要借着以色列人自己记载的历史揭示重要的神学课题、传递重要的神学道理,这才是《圣经》叙事的主旨所在。


为何要以《圣经》为线索?

《圣经》是神的话,却不是神所有的话。神也借着客观世界和历史发生讲话。那么我们为什么仍要以《圣经》为线索?

《圣经》是认识上帝的一根重要拐杖。虽然仅凭它不能认识神,但有了它会对认识神大有助益。

神就好像一名说外语的大师,古代犹太人是一位意识到这位不是在随机发音的人。

于是犹太人开始研究这门语言,根据自己的理解和猜测,对这门他们非常陌生的语言进行了记录和翻译。一部分是他们所认定的词汇含义,另一部分是他们所认定的讲述内容。

但这门语言是如此的复杂,连犹太人自己也承认——自己是永远不可能完全搞明白的。

现在,你也对这个翻译成果造成的效果很感兴趣,也想搞懂这门语言、知道这位外语大师到底在说什么。

那么你应该怎么看待古代犹太人大师兄留下的学习笔记?

《圣经》就是这本学习笔记。

你是要去“相信它”吗?还是要去“不相信它”?

全部相信它,显然是愚蠢的。大师兄自己也只是个学习者,他只是比你学得早,但远没到他的研究笔记就等于是“绝对正确”的程度。

全部避开它?理论上你当然可以认为你不比这大师兄傻——甚至可以说你多半还强一些——但这约等于你因为确信物理学研究还不完善而放着做了几百年的研究不看,完全重新研究物理学,这显然不是最智慧的选择。

《圣经》就是这样一本绕不过去的研究资料。你要从它出发,但不等于要你去“信它”。

不要以为只有神学是这样——几乎任何意识形态都有这个问题。

很多人把信仰共产主义搞成了“相信马克思”,把全部的研究都搞成了“马克思原话咋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把追求涅磐搞成了崇拜释迦摩尼,整天研究梵文。把研究天道搞成了高举老子,来来回回道德经。都开始数笔画数了。把研究医术搞成了倒背黄帝内经和千金方。

人如果不关心这些路指向的终点,就注定最多做一个路旁扎营的流浪汉。

以端正的态度研读《圣经》,并与事实和历史对照求证,才是向着目标奋勇前进的正经方法。


那么如何以《圣经》为线索

首先不要把《圣经》上一切文字去对应人类时空中发生过的具体的人和事件。

圣经包括66卷书、涵盖了文学体裁包括叙事、寓言、诗歌、民间谚语、法典、历史、书信、小说、预言合集,不同的体裁必然要对应不同的读法。

其次,《圣经》上一切的文字都是在上帝的全权引导下由历史拣选存留至今的。从创世纪到启示录、从寓言到预言、无论是分开红海、还是约拿在大鱼肚子里三天三夜,都是可信的。

但这个“可信”不在于叙事的历史真实性,而是在于它们背后的道理。通过这些存留千年的文字,神想告诉我们什么?想让我们明白什么?

第三,把《圣经》的叙事和事实相对照、相印证。

传统的神学是这样的——在圣经中看到一个说法,然后在圣经中找到其他说法印证,也就是以经释经。

新神学是这样的——在圣经中看到一个说法,也在圣经中寻找其他相关的印证,然后把这一系列的说法的时代背景串起来,通过参考时代背景来思考上帝安排这些说法保留下来的原因,然后与整个世界运转的自然和人文规律去匹配。

这类似于被《圣经》里的苹果(叙事)砸到头,然后在现实生活中做实验发现“万有引力定律”(神的道)。事实上“万有引力定律”的依据是实验,不是苹果。

落地的苹果向人启示了万有引力定律,但万有引力定律的有效性并不依靠大量苹果来维持。苹果也很重要,是神精心的安排,若没有它,找到引力定律的几率要大大降低。


新神学的阐释学

《圣经》是上帝自选的关于自身的启示合集的一部分,而不是“上帝传”。

上帝用看不见的手造就人类的处境,塑造了犹太人的观念,借着这观念,在早期生发了无数故事,又以历史为凿鉴,雕琢犹太人的观念,以这观念为筛,一轮又一轮的淘洗这些文献,剩下了这些篇章。圣经是依赖上帝的拣选而凝成。上帝控制着历史在无数的故事里拣选出了圣经。祂借着这些故事在向人类启示自身。

新神学的解经始终要考虑的不是这些故事里说上帝如何,而是上帝为什么会选择这些故事来作为人认识祂的踏脚石。

所以,对新神学而言,“圣经里如何说”并不能直接当做“事情就是如何”的根据,新神学的根据是从圣经叙述指向世界的事实。如果你拿掉最初的触发,仅仅只将被启发而找到的事实,这些事实本身就足以说明结论。

这是什么意思呢?意思是某个结论成立,不是因为某种故事情节的发展——比如“人有罪是因为人类的始祖在伊甸园吃了禁果,上帝不原谅他们,然后就一代代遗传”。这种原罪论,就是依赖叙事的。

新神学的理解却是这样的——圣经里提到了人有原罪、原罪必然导致死亡。那么就去查看人身上是否真的有这样的导致人类普遍犯罪的要素存在。找到并定位这样的要素,然后意识到这个要素就是“原罪”。

因此,在实际层面上,新神学的结论是不依赖于《圣经》叙事的,《圣经》是丰富而绝对重要的特殊启示,是作为启示的关键矿藏,但必须要与事实也就是神的普遍启示相印证,才能形成更加成熟和完备的《圣经》解读和神学观点。


耶稣作为神的话

“道成了肉身,住在我们中间,充充满满地有恩典有真理。” (约翰福音1:14)

如果犹太人是补习班的大师兄,那么耶稣就是出题人亲自来讲题。

虽然耶稣的事迹和教导同样以人类的语言为载体,但是出题人和大师兄比起来,在准确与贴切上可以说是以人的语言所能达到的最高程度了。那还差的一点怎么办呢?被耶稣生命的见证补全了。

神的话亲自变成了肉身,充满了“恩典”与“真理”,耶稣用他的生命为世人示范了,什么叫爱人爱神,什么叫爱。

作为造物主的神深知自己所造的世界是何等样复杂而深奥的存在。它的深度、广度和复杂度甚至要超过人类整个物种在全部历史之中的所有智力资源之总和所能企及的极限。这带来了一个问题——人类总是基于自己的有限理性,先假定一个理想的生存准则,然后依计行事,当遇到了重大的挫折再对自己的问题进行修正。这个模式本身存在着致命的问题——并非什么错都会给你挽回的机会。

这就好像一只蚂蚁想在一座由无限齿轮机关构成的钟表里,想凭着“摸着石头过河,齿轮轧到我我就改路线”的策略,想要活着穿越出去。

我们可能一不小心释放毁灭性的瘟疫,可能不由自主的开打世界大战,可能愚蠢的将生态推向不可逆转的临界点,可能彼此的猜疑恐惧中按下核按钮……这还仅仅只是我们已经看得到的、实无良策的末日威胁。这个世界是如此之大,我们是如此的无知,谁能真的知道还有多少种我们做梦也想象不到的威胁在无知的迷雾中潜伏?

何谓“道成肉身”?

就是约翰相信耶稣基督正是上帝自身化身为人类对人类做出的一个“正解示范”。

一个“作为蚂蚁,你应该如何在这座钟里前行”的来自设计师自身的示范。

这个示范,凝练了设计师自身基于对蚂蚁的透彻理解,以及对自己所作这无限复杂的钟表的完全认识。

当你真正明白这件事,你将不得不意识到这件事的绝妙——还有什么比给这些蚂蚁一只同类作为“正解”更好的沟通方式呢?

这个办法完美的解决了蚂蚁不可能真的理解设计师的问题。仅仅只是去理解设计师,蚂蚁的大脑就已经崩溃了,谈何交流呢?

而这一“道成肉身”的标准示范,就犹如一把无限多锁齿的锁的钥匙,自身就凝聚了这把锁的全部奥秘。钥匙与锁是互补的、对称的,因而也正是一体的。

如果你是一位足有能力的锁匠,拿到这把钥匙,你将能反向造出那把锁,拿到那把锁,你也会看到钥匙必然是这样。从这个意义上说,“道成肉身”就是“世界”的钥匙。这两者即为一体,一而二,二而一。

现在,你能看到为什么约翰会说“恩典”和“真理”了吧?

将这“道成肉身”赐给人类,是设计师最大的好意,此即“恩典”。

而它作为钥匙,包含了人类在这个世界里应有的行为示范。你若照此示范去做,不需要你认识到世界的全部奥秘,你也将获得正确的出路。祂当然就是真理的化身。

“话语”本是锁,但化身成了“钥匙”。父即是子,子即是父。

耶稣的到来有两个目的,第一,对《旧约》做出新的阐释。第二,亲自示范给人类神的话的真谛。如果说信徒在读《旧约》的时候还需要归纳总结道理教训去和现实印证,当读到《新约》的时候,耶稣已经把道理、把这道明明白白讲出来了,信徒是可以直接拿来去和《旧约》、和现实印证的。这也是读《旧约》和《新约》不同的地方。

耶稣来,不是否定了律法,而是成全了律法。至此,神的话才真正完备、无误的呈现在了人类面前。